小說王耽美小說網

☆、一芙當關,萬婦莫開

關燈
乍一聽到“平平”倆字兒從曉芙嘴裏蹦出來,致遠當時心裏就一懵:難不成他還真在做夢的時候說了什麽?

他腦子亂亂地回到主臥,打開窗戶,初夏的晚風隔著紗窗送進來,帶著點兒湖水的淡淡的腥,柔荑般撫在人的臉上、身上,也撫清了他的思緒。曉芙是個心裏藏不住事兒的人,他要真在做夢的時候喊了這麽倆字兒,她肯定不會憋到今晚才總爆發,指不定她就聽到或者看到了什麽。這麽一

轉念,他心裏又是一慌:她到底知道多少?知不知道那事兒?

第二天一整個上午,他都有些心不在焉的,進電梯好幾秒才反應過來沒按樓層。一撥兒大小跟班兒也在查房的時候發現了“馬副院長”今天不大對勁兒,用男小呂醫生對剛調來的女小盧醫生的原話就是:“馬博他家後院兒肯定起火了!你看你眼睛化得跟蒼‘井’空似的他都沒說你,上回小李護士就抹了個口紅,他楞給人訓哭了!”盡管醫院明文規定經常出入病房的醫護人員不許化妝,但愛美的女醫生護士們時不時地就愛踩踩高壓線。

午休的時候,他破天荒地給曉芙打了個電話,響了一聲馬上讓那頭掛斷了。他毫不猶豫地又打了一次,響了好幾下,才聽見曉芙嗆嗆地一聲:“有事兒啊?”

“沒什麽,就想聽聽閨女的聲音。她醒著沒?”他好聲好氣地問。

電話那頭靜默了兩秒,然後他聽見一個男人的聲音:“那啥,我先回部隊了。”

曉芙當時正在打的把士官往回送的出租車上,於是她本能地把話筒從耳邊拿開,用手一捂,沖士官說了句:“謝謝你了小黃,下回我請你們隊長吃飯的時候你也來。”

等士官下車了,她才把話筒重新擱回耳邊,剛“餵”了一聲,致遠馬上問:“在哪兒呢你?”

“外頭。”曉芙的聲音冷冷的。

“我說這聲兒聽著呼哧呼哧的,在外頭幹啥呢?”

“我成天跟家悶著帶孩子,不能出來散散心吶?”

“你這人,我沒那意思,就問問。”他今天出奇的溫和,“剛那人你朋友?”

電話那頭又靜默了一秒,然後傳來曉芙不鹹不淡的聲音:“噢,我一大學同學,出來吃個飯。”

她說出這話的時候,心裏居然有種出了口惡氣的松爽。

致遠心裏一“咯噔”,腦子裏立刻出現了她前夫的樣子,臉記不大清,但他記得那人把貝雷帽塞在肩章下面、風風火火的樣子,那還是去年夏天司令員住院那會兒,鴻漸往來醫院的造型。他心裏馬上跟抹了酸石榴汁兒時的澀起來,手也不自覺地抓起桌上的一塊冰涼的牡丹石鎮紙。

他把那股酸澀強壓下去,依然挺溫和地說了句:“我回去上班了,晚上說。”然後就掛了電話。

還握著話筒的曉芙瞬間就讓一種巨大的失望給籠罩了,然後覺得自己幼稚又可笑。她不知道,掛了電話後的致遠居然把攥得發熱的鎮紙當成筆□□了筆筒。

致遠下班回來的時候,曉芙早就到家了。兩人也是淡淡的,心裏都掖著事兒,裝都裝不出來。曉芙媽兩眼一掃,就知道出問題了,然後心裏就著急了,她不動聲色地和女婿熱絡了幾句。在門口換鞋要離開的時候,腦子裏已經馬不停蹄地為第二天來的時候怎麽盤問曉芙打起腹稿了。臭丫頭現在也學會耍滑了,什麽事兒不使點兒心眼還真沒法從她嘴裏摳出來。不但摳不出來,她還學會東岔西岔的,給你岔到爪哇國去。

晚上,曉芙在客房的浴室裏洗完澡,臉上粉漉漉地裹著頭巾浴巾出來一看,致遠在床上坐著等她呢。

她一皺眉:“幹嘛呢你?”口氣硬硬的。

“說兩句話兒我就走。”他根本沒有走的意思,還拍拍床,“坐下說,你站著咱不好說話。”

曉芙白他一眼,在床的另一端坐下,然後摘下頭巾,一點一點拍打頭發上的水。

他忽然冒出一句:“我給你擦吧。”

她剛要拒絕,他已經得寸進尺地起身坐近了她,拿走了她手裏的頭巾,一下一下地捋她的濕頭發。

她嘆了口氣:“什麽事兒說吧,我一會兒還要睡覺呢。”

“丫頭,你是不是心裏有什麽事兒啊?有事兒你就說出來,老憋心裏多難受啊。”他說。

她微微側了側腦袋,反問:“這話是不是該我問你啊?”

他沈吟了一下,方說:“我心裏確實有很多事兒,但我要是樁樁件件都跟你交代,說一夜我都說不完。你要是想知道什麽,你問,我知無不答,好不好?”

她把腦袋一讓,轉身抽走了他手裏的毛巾,笑了一聲:“你睡去吧,我把頭發吹吹幹,也要睡了。”他聽明白了,她實際上是在說:你不真誠,滾蛋!

“平平是當當媽媽的小名兒。”他字斟句酌地說。

她擦頭發的動作慢了下來。

“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說夢話的時候喊她名字了,但就是喊,也不奇怪,畢竟我和她一塊兒生活了那麽多年,那畢竟曾經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,”他說得平靜如水,“就像你和孩子們現在在我心裏一樣。”

空氣一下靜默了,她的呼吸都輕了。

他把她攬進懷裏,臉貼著她的臉,說:“結婚前我怎麽跟你說的?咱倆好好過,你忘了?我可沒忘!”

“你看,跟我交個心其實沒那麽難,是不是?”她有些委屈地在他懷裏囁嚅道。

他含糊其辭地應了一聲,心裏一陣松快,看樣子她這陣死心眼兒就算糊弄過去了。他騰出手三把兩把就把她的浴巾給扯了,然後把她放倒在客房的床上。

她心裏卻猛然一惑,然後舉起一只腳丫子抵住他的胸口:“什麽叫‘曾是你生命中的一部分’?”

“你這人怎麽就這麽軸呢?老翻舊賬有意思嗎?”他沒看她,而是作勢要朝她俯下身去。

她抵住他的胸口的那只腳立刻加了把勁兒:“要不是你這麽猶抱琵琶半遮面的,我能這麽跟你翻舊賬嗎?不如你一次性給我解釋明白了,我保證以後再也不問了。”

他明白了,今天要不給她吃個定心丸,她會一直這麽軸下去。他擡頭沖著天花板頗為無奈地嘆了口氣,腦子裏快速搜索了一下所有的漢語詞句,然後低頭看著她:“那你聽好了,我沒那麽多可解釋的,我對你,八個字兒就能概括。”

曉芙沒搭茬,只是眼也不錯見地盯著他。

他頗為認真地瞅著她,說出了令她永生難忘的八個字兒:“一芙當關,萬婦莫開。”

用了幾秒鐘,她才把這幾個字完完全全融化到心裏去:他心裏只有她一個人,現在是,以後也是。僅僅這麽一想,幸福的暖流霎時便充盈了她身上的每一個毛細血管,有這句話,他的什麽過去她都不在乎了。

她的眼神一點一點柔和起來,腳丫子也順著他的胸口一點一點滑落了下去,在他的激動處好一番輕攏慢撚抹覆挑。他渾身的筋肉“呼”地一下鼓了起來,動也不肯動一下,又忽然從她身上跳下來:“你這塊土壤實在太肥沃,一撒一個準,我去找點兒保護措施。咱真不能再有孩子了,他倆吵得我頭都開了!”他急三火四地說完,很快去主臥翻找了一盒“杜蕾斯”回來,曉芙正拿被子捂著嘴笑得亂顫。

他不滿地低聲喝斥:“別笑!辦正事兒呢。”

本站無廣告,永久域名(danmei.twking.cc)